Enews27 落花無言——生命的寧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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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雄醫學大學e快報 第27期  一方清靜 人文e館

落花無言——生命的寧靜

玉壺買春,賞雨茆屋;坐中佳士,左右脩竹。白雲初晴,幽鳥相逐;眠琴綠蔭,上有飛瀑。落花無言,人澹如菊;書之歲華,其曰可讀。

唐.司空圖《詩品.典雅品》〈驚夢.皂羅袍〉

通識教育中心助理教授 李玲珠


Image:人文館.jpg

司空圖是晚唐的詩人,卒於五代。《詩品》以二十四首四言古詩表達不同詩歌風格的特質,可以視為文學理論的作品,更由於採用詩歌的表達形式品評詩歌,也可以視為「後設詩歌」;每一個品題單獨抽出,都構築出新的美學意境,讀者可以不論指涉,單純享受詩境的美。本文所選為關於典雅的詩境,全首運用數組意象勾勒出詩中有畫,讀者可以自由進入畫面;特別是人與自然的和諧、渾融一體,確實令人嚮往。其中個人最偏好的句子正是:落花無言,人澹(淡)如菊;以自然架構出人文內涵才能稱為典雅。

大自然中最容易引人側目的應該是花朵,花?的氣味更隱含許多生命延續的奧秘,也經常成為藝術創作的主題;許多傳說故事也與花有關,如東方的杜鵑啼血、西方的夜鶯與玫瑰。除了美麗的花形、色彩、氣味外,也許更源於它生命的短促、從華美盛放到枯萎衰敗,驟然卻巨大的變化,最令人心驚。花朵凋零有不同的形式,木棉是印象頗深刻的花;開花時,伴隨的是一樹的綠葉落盡,直挺挺的樹幹僅見燦爛的紅,開得多驕傲!奇妙的是花形仍舊美麗的當兒,突然啪的一聲,似無眷戀、絕決地掉落;驚見整朵完整的木棉花竟如此墜下,很難相信依然盈滿水分、飽實的花已經死亡,萎頓塵土。落花無言,表面上花不曾說什麼,但安靜下來觀花時,發現它其實說了許多,無言何嘗不是另一種生命的示相?

無言喚醒人類直觀的實存經驗,提醒語言之外俱存的豐富世界,也嘲諷了語言世界的熙攘。許多深情的時刻,語言是多餘的:母親對兒女的愛撫、情人間的對望、觀照自己的凝視 …… ,在在都不需要語言;無聲勝有聲的時刻,少了語言的阻隔,反而產生以心印心的貼合與交融,拈花微笑不就是最著名的故事。據說釋迦牟尼在說法後拈了一?花示眾,弟子迦葉微笑了,釋迦說迦葉悟了。釋迦牟尼拈花之際想表達什麼?迦葉悟了什麼?那會心的一笑卻只有釋迦知、迦葉知,千古以下芸芸眾生的追問、演繹,從直觀的角度也都是多餘;拈花與微笑當下的貼合交融就是一個整體,就是靜默無言,但交融的溫暖流轉於宇宙間,會心後無心無念的靜定煥發出自然的美感,這些都是語言捕捉不到的。

台灣屬於海島型氣候,人的情緒和波濤一樣,容易受外緣引動,容易起伏澎湃;學習如何安靜下來、沉澱生命,學習如何習慣於無言時刻,也許是立足於這塊土地人們的共同功課。專注於個人心靈的開放,定止於生命的寧靜;在無言時刻享受宇宙的華美,可以觀花觀雨,可以觀山觀雲,更可以觀生死無常,也就能體契人澹如菊的滋味吧。

e館小考: 活絡一下思維與想像吧!

在校園找個安靜的角落,聽聽風在說什麼?鳥在說什麼?花在說什麼?然後傾聽自己內在的聲音想說什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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