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news379 母愛光輝
出自KMU e-News
高雄醫學大學e快報 第379期 分享園地
母愛光輝
附設中和紀念醫院會計室 戴天亮主任
「歐巴桑，妳得的是乾燥症，這是麻煩的病，要長期吃藥控制‧‧」，醫師的口氣平淡，診斷結果卻在母親心湖震盪不已！
我牽著母親冰涼的手，母親想站起來，兩腳劇烈抖動，掙扎了一下子又坐回椅子，我曲身用手臂撐起母親的身體，隱約感覺到她的心靈比肉體更為沉重！
病像糾纏的惡魔，精明的躲在母親孱弱的體內肆虐，心臟血管疾病、糖尿病、肝炎，加上新診斷的乾燥症，堆疊的疾病不斷蠶食啃喫著健康，母親似與疾病結下不夙之緣，三餐的飯菜掺雜著一顆顆看起來五花十色的藥丸，她眉頭不皺、不吭一聲的把幾顆藥丸送進嘴裡，隨著一口口的水滑進食道及胃裡，好似這是副餐般。
上了年紀最大的天敵是病痛，日漸衰頹的身體像被侵蝕的蠶葉顯得孤黃與凋殘，就像日暮鄉關掩映西天的殘霞，拖著疲憊的身心面對不知何時盡頭的來日徬徨而無助！ 母親似乎對各種慢性病已調整好面對的心態，新增的疾病也無法再憾動母親無畏的心靈，當成堆藥丸下肚的剎那，母親的心已如止水，好似人生就是如此，生與死是人生的起始與終結，年老多病是人生的過程，歸途之路，有人走得平坦、有人走得崎嶇，冥冥中自有定數。
偶而情緒低落時，母親會把帶給她的病痛歸因於因果循環，自我解悟她的病痛是前世業障造成，而寄望她這一生所做無愧祖先神明的善行，下輩子能獲得善報，此念一轉，不安的心終有歸宿，不再怨天尤人。
母親即使病痛纏身，也不甘於向命運低頭，她常趁著兒媳上班之際拖地洗衣，我常告誡母親家事就留給媳婦做，母親笑說，「閒著也是閒著，我還沒老到不能動的地步！」，言語間透著不服老之心，翼望能為這個家盡點綿薄之力。
讓母親覺得老有所用也是心理治療，為取得她的歡心只好勉強接受，不過，母親幾次不慎摔倒後，媳婦就搶著連夜把家事完成避免意外再發生。 無事可做的母親只好轉而洗米煮飯，雖然電鍋常忘記插電，但母親這份良苦用心讓我們感動不已，所謂天下父母心，誠不誤也。
下班回家，總想靠在柔軟的沙發裡放縱緊繃的心神時，母親的話聲卻似連珠炮般的在耳邊不停響著，因上班疲累而暴燥的情緒遂被引燃，不經大腦、不加修飾的情緒之言，像一把利箭由口中夾帶風聲疾射而出。
首當其衝的母親一臉錯愕，像做錯事小孩露出莫名的恐慌，眼神含帶著失望與迷惑！
暴風雨後煩燥情緒逐漸冷卻，當我思及方才的突兀，讓母親倉皇得不知所措時，懊悔之心油然而生，一臉尷尬表情，我趕忙把話題帶到其他方面想掩飾自己失態的過錯。
母親卻以和緩的臉色看著我，裝著未曾發生什事，盡力幫我圓緩內心的不安，心靈受到創傷的母親仍極力維護兒子的自尊，不讓兒子感到難過，母親這份偉大胸懷讓我內心更為歉疚！
白天，大人小孩上班上學，留下母親在冷清的空屋內，找不到講話對象的寂寥，面對的那份可怕、像死城空域般的靜，實有如處在真空狀態的不真實感。
那份寂寞孤獨感，唯有兒孫下班後才能稍稍紓緩，迫不及待的情緒表現常被視為嘮叨的話語，而以不耐煩的語氣對應，如此對空虛的老人而言實是殘忍！
母親對兒女的愛是無窮無盡、無怨無悔！兒女加諸在母親身上的任何苦痛她是不會計較，這就是母愛的偉大！
- 編按：本文轉載自串門企業出版之《浮光掠影》一書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