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news34 好了(ㄌ一ㄠˇ)歌——生命的破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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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雄醫學大學e快報 第34期  一方清靜 人文e館

好了(ㄌ一ㄠˇ)歌——生命的破局

通識教育中心助理教授 李玲珠


Image:人文館.jpg

世人都曉神仙好,唯有功名忘不了;古今將相在何方?荒塚一堆草沒了。世人都曉神仙好,只有金銀忘不了;終朝只恨聚無多?及到多時眼閉了。世人都曉神仙好,只有嬌妻忘不了;君生日日說恩情?君死又隨人去了。世人都曉神仙好,只有兒孫忘不了;痴心父母古來多?孝順兒孫誰見了。《紅樓夢》第一回

哲學家海德格 ( Martin Heidegger ) 的名句:「人是向死的存有。」人從呱呱墜地起,便逐步邁向死亡;在每一個清醒與沉眠的更替中,生命之流卻從不停歇,沒有人明確知道,握在手裡的時間到底還剩多少?生與死只是一線翻轉,這個真相很殘酷,不易面對,但是真實。更深刻地面對生命真相,確實可以幫助活著價值的掌握;換句話說,從死亡逆推現下活著的舞台,更能發現其中的虛擬性:日常的忙碌都可能只是為他人做嫁衣裳,為他人的目光與好惡浪擲生命演出,哪裡有自己?死亡點出任何身分、地位、財富都可能只是虛擬,所有的虛擬都有破局的時刻,再精采、耽溺的戲碼都有落幕時分,即是主角,仍將赤裸裸地下台;面對「死亡」,卻提供真實存在更寬廣的思考空間。

人都希望活得更輕鬆自在、無牽無掛,更享有自主性的快樂;但一躍上虛擬舞台時,功名利祿、他人的目光卻常成為自我肯定的唯一價值。期待鎂光燈的聚焦,貪愛一晌的繁華、貪執所有緣起的歡情,價值建立在眾多外在的肯定;當付出無法獲得肯定時,「不值得」的傷心失落、怨恨憤懣油然而生,忘卻了付出的行動者是自己,舞台的選擇仍是自己。所有的付出其實可以更自由地安頓在真正屬於自己的舞台上,也可以享受獨舞的快樂;得也好,失也罷,個人仍是宇宙中的唯一,同時能尊重、欣賞宇宙中其他的選擇、其他人的演出,宇宙這個大舞台不就好戲連台了嗎?〈好了歌〉用破局的方式,棒嚇了所有的沉迷及在局中迷失的自我;習慣的忙碌可能根本是無事忙,當忙碌變成盲目時,歲月的茫然也荒蕪了珍貴的生命。好才能了,了也才能好;不了不會好,不好也不能了;好了,好了,更深含應對出處的人生智慧(按:了,終了、了悟)。

活著若失去自我的思考與判斷力可能其實已死,誠懇地面對每一個悲傷與痛苦,雖然可能在那個經驗中「死去」,卻也可能是超拔重生的契機;死亡也可以像蟬的脫殼、蠶的破繭吧,又怎知卸下這身臭皮囊後,沒有更美好的新生?生有何憂?死亦何懼?該憂該懼的反倒是此刻當下是否身不由主地隨俗浮沉?是否真實活著、真正做自己的主人?隨時準備面對死亡、隨時準備捨離一切,所有隨時的努力真正莊嚴了活著的生命。

e館小考: 活絡一下思維與想像吧!

人畢竟難以離群索居,群居生活中確實不可能完全避開他人的目光與評論,在他人與自己間如何尋覓身心安頓的平衡點,也許是更能放鬆自在的舞台;找找吧!

按:一位工作勤奮負責的朋友,因為憂鬱症所苦,最近向服務的國立大學遞出了辭呈;心疼朋友的痛苦,也惋惜學校將失去如此優秀的職員。簡短的談話中,朋友說:「我不敢放鬆,因為怕別人說我偷懶。」

不知我還能做些什麼?僅以此文及誠摯的心為所有受苦的生命祈福。

e館分享: 生命中吉光片羽的捕捉,獻曝以饗入館

一個等待孩子下課的夜晚,安頓在寧靜的咖啡廳角落閱讀,享受偷來的片刻閑適。點了杯卡布其諾,雪白的奶泡上糝著咖啡色的肉桂粉,漂雜些許青碧色的檸檬皮碎屑,第一次喝到如此配置的卡布。

輕啜一口,綿密的奶香、醇厚的咖啡、微澀的肉桂粉,都是熟悉不過的混合,唯一例外的是那大小不超過 0.2 公分 的檸檬皮碎屑。就讓它存留在齒縫與舌尖,輕輕囓嚼,一股幽香竟通過鼻腔直竄腦門,開心極了!原來可以振奮精神的檸檬香只需要一丁點兒皮屑就可以取得,反省平日卻是如何對待整顆檸檬?又是如何貪婪、粗糙地對待生活?心不斷外馳、不停抓取的狀態下,再多的物質都滿足不了快樂的需求,填補不了心靈的空虛,許多細緻的味道更可能品嚐不出來;但回到本來無一物的清靜原點時,可能發現,只需些許物質就能引動豐富的感覺。

感謝一杯咖啡的禪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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