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news385 晚冬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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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雄醫學大學e快報 第385期  分享園地

晚冬(2)

附設中和紀念醫院會計室 戴天亮主任

  由於工作及小孩課業兩頭忙,很長的時間才又去探訪一次,老芋仔似乎憔悴甚多,行動大不如前,凹陷的雙眼,略為渙散的眼神,但頭腦還蠻清醒,對於我的造訪,老芋仔格外的欣喜,極為珍惜我們的忘年之交,當我提及老黃時,老芋仔神色轉為黯然、語帶哽咽的表示老黃已在半個月前死別,雖然老黃去得安祥,老芋仔仍難掩那份不捨,畢竟多年感情怎能於旦夕間割捨?

  他又出示最近的書法作品,對書法稍有涉獵的我,從字裡行間體會老芋仔的境界更上一層,無論乾濕濃淡、疊盪佈局均有獨到之處,想必老芋仔已在書法的墨戲中找到自己,把最後的精力及生命懇切的投入墨池中,美中不足的是筆意已不若先前順暢、偶有停滯、後繼無力之感,隱然間透著老芋仔的身體已略現日暮途窮、油盡燈枯之象,思及此,一股不祥之感掠過心頭,心神為之一緊!

  在我告辭之際,老芋仔緊抓著我的手,拍拍我的手背,嘴巴顫動,情緒頗為激動,但始終擠不出話來,我覺得場面有些異常,臉色轉為沉重,於是我也把左手搭在老芋仔的手背上,輕輕的說了一句:「阿伯,保重」,心裡一陣辛酸,一股熱流急湧,趕忙別過頭去擦拭盈結在眼眶的淚珠。

  生活在偏安、承平的年代裡,有多少人能珍惜上天賜予之福份,每當滿桌佳餚,兩個偏食的小孩仍不知如何下箸時,我總會把電視上所播出非洲鬧饑荒,小孩皮膚黝黑、肚子鼓脹、而骨瘦如材的畫面作機會教育,提醒小孩「人在福中要知福」,更要懂得惜福!如果可以選擇,誰會選擇出生在死亡邊緣,終日與貧窮、饑餓搏鬥的環境?誰會選擇出生在飽受戰亂、骨肉離散、奔波逃難的年代?

  在一個午後獲知老芋仔辭世的訊息,心中無限感慨,老芋仔平凡一生,雖無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蹟,但在老芋仔孤單的身影裡,仍可感覺到其散發出的凜然氣質與不為人知的才華,我與老芋仔的巧遇是偶然,後來得與老芋仔忘年論交也是偶然,人生只是逆旅、也是過客,老芋仔的離開或許是解脫,但與老芋仔的短暫緣份,友情卻是純真,是我的人生珍貴的回憶,每人皆有其際遇,無論順境與逆境都需勇於面對,就像老芋仔與三輪車的故事,在我的心靈深處那一幕是刻骨銘心、永難忘懷的,他永遠活在我的心中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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