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news145 【高醫文學獎「情書」徵文】第二名:爸爸,禮物,Swatc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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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雄醫學大學e快報 第145期  一方清靜 人文e館



【高醫文學獎「情書」徵文】第二名:爸爸,禮物,Swatch

生技系 許譯尹


左手腕上鮮明童趣的Swatch,已忠實不懈地為我報了3年的時。

錶面佈滿了橫縱交叉,深淺不一的細紋,看來倒成了霧面。塑膠製的錶帶已有些微捲曲脫落,彩亮的外層斑駁。我想像起,沒落深鎖的大宅院裡,日復一日,將銅錢年歲噗通!擲入井中的老管家,秋涼裡的佝僂與鬢白。

9歲那年,自迢迢似幻的巴黎,爸爸您為我帶回來第一隻Swatch。現在仍可憶起,那天夜裡,媽媽將我從被裡喚起,原來是爸爸回來了。暈黃的小燈,將牆壁、棉被染成金色,也烘著您的臉、臉上的皺紋、紋路間的笑意盈盈。

執著似的,從那以後,我換的錶總恰巧是Swatch。那隻錶,不,是那樣的滴答聲,以他的秒針,在我如燦陽下綻放的青春生命裡,深深地、定定地,畫下一筆筆沙啞而深情的痕路。那份禮物所蘊含的深愛,直至現在,都好似端過烤盤的厚手套,暖捧我的心房。

不需靜默,他那輕巧卻強勁的答-答聲撥動空氣的粒子,輕叩我的耳膜;不容忽視地提醒我,他一直存在。答-答-答-答,亙古般恆遠。

當我夜讀,那規律堅定的聲響穩定我紊亂躍動的心緒;當我將入眠之際,那迷濛輕柔的搖籃節奏,一聲一聲,掩下我的睫簾。他的無所不在給我安全感,像爸爸的胸膛,爸爸特有的味道。

朋友誤解它他的活潑:「有點聒噪。」。

「Swatch是有活力的。」我辯護,帶著ㄧ縷驕傲。

他的活力來自他的心臟。翻過錶面,透過透明的外殼,便能奇異地,看到他的跳動。

然而,站在爸爸的身後,我的內心常震顫不已。

什麼時候的事?爸爸的背不再直挺;您不再健壯。您的頭髮...我不禁想,晚秋裡,蕭索茫茫的河畔,芒草上結了霜,是不是也該這樣?

意識到了在時間跟前的無能為力,心口被揪住了般喘不過氣,大口呼吸著酸楚和難受。鼻頭很酸,悲從中來的眼,禁不住滿池清澈。

於是我明瞭,Swatch的活力,來自爸爸的心臟。是他一分一秒的跳動,運輸爸爸的鮮血,自頭到腳;那是愛,自零時至24時,灌溉在我的身上。

而秒針篤定執著的腳步,是爸爸的付出,無悔無怨,沒有終點。爸爸您什麼也不必說,情感變這樣透明。就像,我能看見Swatch的心臟。

但秒針滴答前進的無情步履,卻是我所不能挽留。他一劃一劃,雕刻爸爸的眼角;他沙沙沙地,刷白爸爸的黑髮。 我能若無其事地撫弄爸爸的白髮,我能頑皮地輕捏爸爸失去彈性的皮膚,卻怎麼也止不住心疼滿溢的淚水。

我能領會;Swatch用他的心臟告訴我,爸爸的歲月,投擲在我的身上;給了我Swatch,就給了我每分每秒。

最珍貴的禮物,爸爸已給了我--那是您的時間,您的生命。一點一滴,爸爸用秒數堆積我的未來;您的時間少了,日漸蒼老,鬆弛的眼皮下,眨呀眨的亮光卻閃耀著,注視我的茁壯。

每到父親節,總想著,要挑給爸爸一樣特別的禮物,但現在我明瞭,我的健康與成長,便是您最想收到的禮物。爸爸以生命做為禮物送給了我;將我的生命注入了您的時間,而我豐盈的人生成為您最深切的希冀。

這個深遠的體悟,每每使我的心如琴弦扯緊,沉甸甸的激動,滿滿的直到喉嚨口。對這份至情的感受,怦然撼動我的靈魂;對這份無私摯愛的感激,幾使我要屈膝跪地,讓淚雨盡情濺濕面龐。

爸爸深沉而無垠的愛,是我在這繽紛炫目的世界裡,永恆的深信不疑;是當所有的最高真理都棄我而去,那個存在的的絕對定律。

爸爸,您的每分每秒,用來愛護我,我真心祈禱您的康健與喜樂,地老天荒。而我,要以我充滿著生命力的秒數,注入爸爸那夕陽西下的黃昏之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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