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news376 迷惘的年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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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雄醫學大學e快報 第376期  分享園地

遙遠的思憶

附設中和紀念醫院會計室 戴天亮主任

  都市闖蕩數十年,如果說工作只是溫飽而已,孩子才是我的成就,至少能向先人告慰,可傳宗接代了!

  不一樣成長時空裡,造就不一樣的性格,都市有都市的格局,一切照著規律來,如何陪著小孩成長,竟成為我這個鄉下人新的學習的課題!

  清晨載小孩上學,放學後載到安親班,星期一、四補英文,星期二、五補數學,為了讓小孩紓解壓力,星期六上畫畫課,載進載出成為下班後的另一個該上的班,不同的地點、不同的路途、街巷穿梭成為都市的夜文化,被補習文化、教育與考試制度綁架,人們心緒糾纏難解的在攪亂的醬缸裡瘋成一團,補習班前圍著苦等下課、臉色鐵青、表情僵硬、卻心裡懷著望子成龍夢想的家長們,夜,就在來回奔馳裡虛耗!

  小孩陷在功課與升學壓力的泥沼裡,大人們也硬撐著被上班磨蝕得差不多疲累,陪著小孩糾結在補習與考試的迷惘當中,心繫著是分數的高低與學校可能的落點,把自己的思域圈限在狹隘的窩巢裡,提不起勁,用外面的天空調適繃緊的心牆,在茫然裡低盪!

  生活的大部份都在惱人的話題打轉,大人與小孩共同玩著誰也不願意,卻必須把玩的遊戲,考試成績像謎題的揭曉,升學像陡峻的好漢坡,在前面笑傲,嘲弄氣喘兮兮的小孩,在小孩嘮叨的厭煩裡,大人們心情跌宕的交錯裡,唉,這是歹戲拖棚!

  科技帶給現在小孩的福音,是快速變化的遊戲軟體,面板的畫面成為生活空間的極限,不到三十公分的螢幕主宰小孩大部份的閒餘,惱人功課與考試的煩躁都丟進電腦的垃圾筒裡!

  我嘗試帶他們走向戶外、迎向陽光,悠遊在好山好水之間,眼望峻秀層疊的峰巒、蜿蜒曲折的溪谷與清澈的潺流,小孩卻覺得索然無味!

  他們的心已被狹窄的面板螢幕擄獲,只願屈膝於遊戲軟體的夢幻王國,全神灌注在快速變化的聲光色電裡,因此,視神經被幻影刺激得滿眼通紅,拖著疲憊的心神,腦海猶沉浸於遊戲機裡的廝殺場面,有限生命可憐的落入斗室裡電腦怪物設下的陷阱裡。

  我告訴小孩,以前我們愜意無憂的生活形態,悠遊在大自然裡的閒適樂趣,才是被功利與科技迷惑、處於複雜多變與競爭激烈環境下的現代子民應該追求的意境,小孩卻回以不以為然而帶鄙夷的眼光,在他們的世界裡,也許這跳脫現實的幻境才是他們的嚮往,逃離現實生活的桎梏是他們的希望,功課與升學是一種精神迫害的藥引,激發他們逃向虛幻的誘因!

  事實上,在這難以剖釋的環境裡,童年與青少年成為一個虛幻的名詞,沒有揮灑青春的快意,它的另一層意義是在壓垮他們的課業中尋求支撐,連帶還背負學校、家長共同加諸身上的期望,逃避現實成為躲藏虛幻的迷離世界最好、最真實的藉口。

  孩子理直氣壯告訴我說:「沒有遊戲軟體來暫時紓解壓力的話,鐵定會瘋掉!」,我為之語塞,心想,到底是什麼原因把局面弄到這個地步!

  這是一條不歸路,這個社會不管是大人與小孩,註定是同樣的命運,在虛幻的遊戲軟體與現實的社會與沉重的功課壓力裡擺盪,彼此弄得精疲力盡,卻尋找不到應有的出路!

  老婆見小孩沉迷電玩已到了廢寢忘食地步,憂心忡忡,一則擔心影響身體,再則擔心影響功課,不知如何以對!

  我跟老婆說:「他們的世界已非我們能理解,如果沒打遊戲軟體可能會被同學邊緣化,進不了新新人類文化核心,太過干涉恐會弄巧成拙,同事的小孩還因此而偷偷上網咖,最後沉迷網咖流連忘返,豈不更慘!」

  老婆嘆口氣,「真搞不懂這些小孩,生活的空間,難道只有這個狹窄的框框嗎!」

  的確,只剩這狹窄的框框,它展現磁吸能力,用無窮變幻的螢幕,吸收著小孩身上諸多的壓力與情緒,以及上了年紀的LKK輩難以理解的文化洪流!

  不同的時空,承載著不同歲月的流觴,也造就不同的生活文化與性格特質,都市是各種文化的大雜燴,在相互沖擊激盪裡,淬練出嶄新的生活模式,在這模式裡,人們必需學習去如何適應?如何駕馭?甚至是如何改變?

  因此,年少時或是更早的童年,在田埂穿梭悠遊的歡樂時光,已是閒暇、寂寞時倒出來咀嚼的回甘,沒辦法天真的想改變小孩的時代價值觀,亦無法讓小孩相信那份鄉間的悠閒是真的充滿快意,就像小孩也無法說服我,在三十公分長寬的螢幕裡能激盪出令我神往的感官刺激一樣!

  我依然認為那個年代的田間悠閒才是人生的至真、至美,還努力嘗試跟小孩推銷踏青的種種好處,如今看來效果實在不彰,小孩一臉疑惑,「長滿田埂的田青,單車的悠遊,會有什麼樂趣可言!」,小孩的疑惑就是我的失望,看來已無法共飲、只能黯然獨酌!

  小孩把自己放入遊戲軟體裡,天真的認為如此就可逃避的升學與考試壓力,其實這都是時代的浪潮,沒人可逃避,就像野蠻遊戲電影裡的一句話,「只要參加就必須玩完,無法停止的!」,認命吧,考試升學的遊戲不玩也不行!


  • 編按:本文轉載自串門企業出版之《浮光掠影》一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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