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news88 【電影之旅】荷香與素顏──《戀戀三季》導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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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 電影之旅 】荷香與素顏──《戀戀三季》導讀

通識教育中心 李玲珠助理教授


導演:迪索.布麥特斯東尼裴Tony Bui 主要演員:哈維凱托Harvey Keitel

《戀戀三季》的故事主軸圍繞在三段愛情故事:第一段是人力車伕阿海愛上想嫁給外國人以脫困的妓女,第二段是採荷女堅安和與世隔絕的詩人道師父,第三段是小男孩伍迪與撿破爛的小女孩的風雨扶持。故事都發生在殖民主離開後、經濟蕭條的越南,另外還包括一段美國大兵回到越南,尋找離散多年的女兒,最後父女重逢的親情。

如果加上美國大兵那段親情故事,全劇應該是四段,但為何取名為「三季」?也耐人尋味。是三種不同年齡層的情感?三種不同情味的深情?三個不同季節的象徵?……,或者「三」代表生命不斷地滾動、深情在宇宙間不斷地流轉,是永恆?

這是一部劇情舒緩、用色單純(主色調是白與紅)的影片。但觀影後,「簡單」依舊可以令人蓄著淚水。感動於情感可以如此純淨、毫無雜質;深情可以產生如此巨大的能量,使人高貴、使人得到救贖。耳際更縈繞著那旋律簡單、重複的民歌:

有誰知道:田裡有幾根稻?河流有幾個彎?天上的白雲有幾層?誰能掃光森林裡的落葉?誰能命令風不要再搖晃樹木?蠶要吃多少桑葉才能吐絲做一件彩衣?天要下多少雨才能讓海洋流滿淚滴?月亮要多少年才會變得蒼老?……

全都問向穹蒼,也可能是沒有答案的答案。

歌聲出自採荷女堅安,原來只是為了打發採荷的無聊所唱。當歌聲在滿是白荷花的湖面上飄盪時,也飄進寺院裡索居的住持道師父耳裡。夜裡,道師父特地命人喚來堅安,請她為自己再唱一次。

對這位離群索居的主人,外界有許多傳言:「道師父早就失去了靈魂」。因此當堅安首度見到幽暗燈光下坐著輪椅、臉部浮腫、聲音蒼老的道師父時,有些微恐懼,但好奇終究克服了恐懼;因為年輕的堅安也知道,道師父是位詩人。她讀過他許多詩。

道師父二十三歲時,因為痲瘋病必須遠離人群、獨自幽居,他失去了英俊的面龐、失去了行動力、失去青春與夢想,創作成為他宣洩熱情、憤恨、孤獨的唯一出口;最後,當他失去了十根指頭後,也註定永遠失去了創作力與生命力。因此當堅安承諾願意借出她的雙手,幫道師父繼續寫詩時,道師父死灰般的心靈確實復燃,把生命僅存的意念化作飛揚的詩句,也穿透堅安的靈魂。

知己、愛慕之情交雜,跨越年齡、身份的複雜情愫,最後也讓道師父失去靈感、無法再創作;因為苦悶平息,道師父靜候「時間到了」。 依舊是孤獨的夜晚,在堅安深情的歌聲中:「我要永遠唱喜樂的歌」;道師父終於放下半生的憾恨,寧靜地離開人世。後來堅安划著小舟,回到道師父年輕時第一次聽見歌聲的水上市場,將滿舟子的白荷花撒向河面,荷花隨水流向天際。

「質本潔來還潔去」,堅安的愛洗淨了道師父以為的污濁──肉體與靈魂。

本片著墨最多、最清晰的愛其實是阿海對妓女的一往情深。為了與她共度一夜,阿海參加踩三輪車比賽,努力贏得獎金;而所謂的一夜,只是讓她洗盡鉛華,換上他購置的潔白睡衣,在有冷氣的飯店裡,安心地享受一夜好眠。阿海的深情只是單純地凝視,讓她發現自己原就是一朵清靜無瑕的白荷花。

即使面對她的裸背,阿海依舊專注地為她刮痧,不摻雜任何肉體的慾望。最後阿海騎著三輪車載著他的「白荷花」,在紅花開遍的小徑上,用書本夾取一朵飄落的紅花,作為自己情意的表達。一段瓜熟蒂落的情感。

另一段純純「戀情」,就是兩小無猜的伍迪與小女孩。小男孩伍迪沒有唸書,成天只是背著一只木箱四處兜售小物品,好向可能是人口販子的男子交代;因此當他意外地在酒吧中遺失木箱、遍尋不著時,一耳光的打罵後,依舊被推回雨中繼續尋找。

失去箱子的伍迪,反而撿回了應有的童年。他晃進電影院,對著舞台後方螢幕上的美國牛仔比劃;當木劍劃破螢幕,惹得前台觀眾大笑時,伍迪還不知道為什麼牛仔不見了?只剩下刺眼的強光打在自己身上。

伍迪在雨中踢足球,意外遇見同病相憐的小女孩,就成了伍迪的跟班。她陪他在走廊看店家電視上的卡通,陪他在雨中放小船,一起剝食一塊麵餅;疲累了,兩顆腦袋瓜靠在一起熟睡,成了在冷漠的世界中,兩個流浪小孩唯一溫暖的依靠。

在媒體時時放送爾虞我詐、充滿權力鬥爭的世界裡,在誠信似乎成為神話的人際關係裡;<戀戀三季>簡單的情感,彷彿成為一種生命本質的呼喚。有多久,我們不再聞到空氣裡的清香?有多久,我們不再識得面具下的素顏?

也許,荷香與素顏一直都在,在方寸間的清靜而已;或者透一絲自在給自己,享受自己生命裡的荷香與素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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