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news391 媽媽的童年(2)
出自KMU e-News
高雄醫學大學e快報 第391期 分享園地
媽媽的童年(2)
附設中和紀念醫院稽核室 戴天亮主任
媽媽的童年沒有芭比娃娃、泰迪熊可玩，更沒有卡通影片可看；媽媽說，她最快樂的時光是和鄰家小孩在院子裡扮家家酒，用瓦片磚塊當鍋碗瓢盆，有時媽媽扮公主，樹枝樹葉當裝飾綴滿衣服風光出嫁，有時當僕人，拿起掃把勤快清掃院子落葉，有時扮起爸爸，頭上綁著樹枝、身騎竹掃把、手握籐枝，躍然如出征之戰士，媽媽真的是扮什麼？像什麼？遊戲結束時，擦著沾滿鼻頭的灰、拍著髒汙的衣服，抖落一地的道具，愉快的心情寫在臉上。
沒有麥當勞和薯條，沒有可樂和冰淇淋，媽媽蕃薯簽的稀飯裡僅見幾顆白米在水面漂浮，看著餐餐出現的蕃薯簽和蕃薯葉，媽媽實在很想哭，卻又不敢哭，因為沒有人哭！晚上睡覺時，常夢見的是廟會才有的，擺在桌上那盤堆得滿滿的白斬雞肉，口水從嘴角泉湧而出，潤濕了布枕頭，外婆洗著媽媽的布枕頭時，常罵媽媽流口水是愛吃鬼的化身，外婆其實無法瞭解媽媽對那盤雞肉從舌尖傳導到全身的強烈渴望，就像麥當勞對我的誘惑一樣！
媽媽講了這麼多，我心裡百感交集，比起媽媽牽牛吃草、臥看天邊彩雲，而我呢？只能坐在電視機前看聲光縱放的卡通情趣，我真羨慕媽媽童年時的那份悠閒自在，但愚鈍的我無法體會媽媽童年生活的簡樸鄙陋與辛酸苦辣，媽媽說，「小萱，妳是生活在幸福的家庭裡，有麥當勞吃、有轎車坐、不用風吹雨打、不需幫忙工作，雖然現在妳體會不出來，或許有一天妳會明白！」
隨著媽媽回娘家，倚門而望的外婆，咧著無牙的笑臉摸著媽媽的頭，就像媽媽撫慰我一樣，我感覺媽媽在外婆的眼裡還是沒長大的孩子；荒廢已久、乏人清理的大竈已不見火紅的光熱，孤零零的躺在暗淡的窄小空間裡思憶往日的歲月；成排村婦俯身洗衣、閒聊家常的水圳已不見潺潺清流，橙黃帶黑的淤積、陣陣污臭撲鼻，媽媽每敘述洗衣時浸在水中那份清涼感覺已不復見。
偶而一條老牛從旁而過，總會引得我目迎目送，想像媽媽昔日坐在牛背上的英姿，清風拂過耳際的舒暢，灑落身上彩霞的暖意，活在圖畫裡的快意，讓我羨慕不已！
鄉間的閒散被城市風塵快速催化，半頹的籬笆、斑駁的牆角更顯露鄉村老去衰敗的痕跡，媽媽成長的童年已被無情的歲月磨蝕，剩下的只有媽媽口中的描繪，以及內心裡那份深遠的記憶！
